野人的碎花裙

早晨橙橘色陽光灑進，一室明亮溫暖，一夜蜷曲取暖的身子慢慢放鬆舒展開來，懶洋洋張開雙眼，呵，昨夜睡前忘了將窗簾閉闔。窗外陽光和煦，漫長黑夜又過去了，真好。在暖陽中甦醒，幸福地看著隔壁兩張只剩床單空空如也的睡床，昨晚室友倆人搬到對面雙人房。Perth的最後一夜，獨自霸佔一間大房，真好。難得獨處讓人自在，就像這幾天哪也不去就窩在咖啡店寫寫東西。

「這麼晚還沒回來 沒事吧？ 小心點！」、「十點了，有沒有事阿？有點擔心你。沒車回來嗎？晚了…街上危險，早點回家吧！」收到訊息時，剛結束Margaret River Day Tour行程，在街頭疾走趕搭火車。陌生城市的十度西夜晚來自相處不到一周的室友的關心記掛份外感動。

想到今日一日之緣的那些人，未來未必再見，且用力記下。

咖啡店，我又續點了一壺英式早茶，算算時間已經獨坐三小時。窗外灰雲低低，要雨不雨，一壺熱茶剛好。是說也悠閒得太久了，一晃半年無業。奇怪的是沒有收入也不急，一趟旅程需要時間整理沉澱回味。

今天是綠色星期一不憂鬱，是西澳的Foundation Day。

還是老話一句，有太陽的Perth是天使！曬得暖烘烘的好舒服！

昨夜十二點多，彥剛到家就連忙播電話過來，陪我聊了半個小多時。

行前我就知道此次是為了存明年義大利學費，也並不打算再重新建立緊密的人際關係。但是當走在過分熟悉的街道上卻備感孤單，懷念起布里斯本那段單純寧靜的規律生活，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法一個人旅行生活，移動的念頭更時時刻刻緊攫我。兩種聲音又開始爭吵，左邊對右邊說為什麼不順從內心真實的渴望呢？一旦選了左邊，又對自己意志不堅喪失主體感到挫敗沮喪與良心不安。這就是買完機票最即時的心情。

彥說現在什麼也別管別想，開開心心享受一個人的異地旅行。好幾次了，猶豫的時候，彥總說去選擇會讓你開心的那個。好像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勉強過自己了，一再放縱軟弱無能好嗎？尚未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管左還右，永遠無法令人滿意，永遠有一角失落塌陷。其實回去也回不去那段時光，為什麼如此執著？

深夜飛機上轉輾反側，折騰了一整晚，好不容易清晨六點多順利通關踏上Perth的土地。將行李安放好，一臉倦容難掩還是先去住宿附近的購物商場，想以最快的速度辦好澳洲手機門號。出了門一抬頭，果然還是熟悉的澳洲天空藍，唯一不同的是，街景從藍楹花變成了楓紅。深秋將盡，顏色已由觸目的血紅轉為黯淡的紅褚色，但陽光照耀光線閃爍中有時又一種艷紅的錯視，像已沒落但仍將身板挺得直直的落魄貴族的最後一絲尊嚴。

望著前方十字路口，自言自語擔心道：沒有斑馬線怎麼過？等走近看到路上畫出兩道隔著一定寬度的直虛線，啞然失笑。澳洲哪來台灣的班馬線。手倒是飛快地去押了過馬路紐，押下去的時候還有一種快感。這個動作像做了幾百年那樣熟練不需思考遑論懷疑。

走進賣場，熟悉的一家一家連鎖商店林立，一點也不陌生。怎知woolworths的電信方案利多誘人划算大缺貨。下午補完眠，又跑了另一較遠的商場的woolworths碰運氣，也是無功而返。回家時卻遇到難題，來時的公車竟然是單向行駛，手機沒網路沒地圖，只好憑著記憶往回走。澳洲就是要走路的命。沿路與一棟棟獨立民宅錯身，還以為是走在Burpengary的Station Road上趕上班或趕火車。突然有一種認識：澳洲雖大卻很單一。但不管怎麼單一，Perth的地理方位、街道名稱都要重頭認識。好似換湯不換藥。與其花這樣的精力，為什麼不回去布里斯本呢？想飛布里斯本的念頭，今天一直在腦海裡重播。怎麼第一天竟然是不如歸去呢？